这是一段艰苦却又温馨的记忆……
那是一个凛冽的寒冬,被父母抛弃的佩格和小香流浪到了德丁城,弱小无助的他们只能每天窝在街边阴暗的小巷中,用捡来的废纸裹住自己的身体,以抵御寒风。
没有任何金钱、也无法工作的他们,每天只能在垃圾桶里捡些残留的食物,或去街上的小摊偷两块粗面包来填饱肚子。
但生活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,城里的垃圾桶每天都会被那些“强壮”的流浪汉先扫荡一遍,之后才会轮到他们这些瘦弱的孩童,他们这些骨瘦如柴的孩子根本不是那些流浪汉的对手,抢不过、更打不过,只能吃他们扫荡过的残渣,但是,流浪汉翻过的垃圾桶根本翻不到什么食物。
于是,为了吃饱,佩格和小香只能去商铺和小摊上去偷,但这比翻垃圾桶可要危险的太多,那些被偷了很多次的商铺老板眼睛盯得很紧,只要一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,他们就会拿起擀面杖或者扫帚朝着你的头打过来,而且下手极狠,恨不得打死你的那种。
佩格他们只能乘着客人多的时候,跟着大人的脚跟混进去,小心翼翼地偷一块面包塞进衣袖里,然后再偷偷摸摸地出去,但就算这样,十次里面还是会有三四次被发现,然后被店员或老板拿着木棍追着打,这要是跑掉还好,但要是跑不掉就得被打的回去躺个三四天。
佩格和小香在偷与被打的过程中,渐渐地熟练起来,从偷十次被打六七次,到后面偷十次只被打一次两次,也学会了被打时怎么样保护自己的身体。
他们在一个破旧的货箱里安了家,箱底铺了一些废纸和干草,箱子的破口用一块灰色的布遮住。
饿了就去翻垃圾,翻不到就去偷东西,偷到了吃的两人就窝在货箱里填饱肚子躲避寒风的侵袭。
两人的生活似乎可以勉强维持下去……可是,意外总是在你稍微安心时,错不及防的来临。
那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偷东西,佩格和小香分别跟着客人的脚跟,混迹在人群中,老板和店员正在忙碌地招呼着汹涌的客人,根本注意不到他们,他们偷偷地将一块面包藏进衣怀里,然后跟着客人的脚步正准备溜走。
“小偷别跑!我看见你偷东西了!”一个从穿着来看家境就很殷实的孩子抓住了小香的手臂,他的脸上布满了稚嫩的正义之色,兴奋地指着小香向一旁的父母炫耀,“爸爸妈妈快看!我抓到小偷了!”
“我没有偷东西!快放开我!”小香慌乱地想要挣脱孩子的手臂。
喧闹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,包括面色凶狠的店长。
“快放开她!她没有偷东西!”佩格冲过去用力把那个孩子推到,却不想正在跟他拉扯的小香也顺势到在了地上。
然后一块面包……从小香的衣服里掉了出来……
空气在那么一瞬间凝固了,然后店长开始目露凶光,周围客人的眼神也变得异样。
“呜呜啊!爸爸他打我!”
一声娇惯的哭声打破了平静,那个孩子的父亲撸起袖子冲向佩格,店长拿起擀面杖冲出柜台。
“小香快跑!”
佩格刚想拉起小香跑出去,就被那个孩子的父亲按倒在地上。
“你个臭老鼠居然敢打我的宝贝?”那个父亲抡起拳头就往佩格的脸上砸了两拳。
“求您了,别打他!”小香抓住他的手臂刚想要阻止就被店长的擀面杖抽到一旁,小香抱着肩膀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“好啊!又是你们两个!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!”
店长的擀面杖一棍又一棍地抽在小香脆弱的身体上,男孩父亲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砸在佩格的身上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,是我错了,请您放过我们……”
“求求您,不要打我的妹妹,要打就打我吧,是我的错,求您了……”
“妈妈,我的膝盖好痛……”
“来,妈妈给你吹吹就不痛了,呼~”
小香和佩格被打的哀叫求饶,而另一边,男孩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亲昵撒娇,周围的人则是一幅冷漠的脸庞,像是看一场戏剧般津津有味。
窗外的雪花缓缓飘落,这间小小的面包店内,一面地狱,一面天堂,事外众人漠然面庞。
持续了几分钟后,佩格和小香被店长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冰冷的街上。
“嘭!”
已经麻木的脸庞砸在冰冷的雪地上,流落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花,佩格艰难地挣扎起身。
“咳咳,小、小香,你怎么样了,千万别出事啊……”佩格摇了摇昏迷不醒的小香,神情露出害怕的神色,哭泣道。
“哥哥,我没事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小香缓缓睁开眼睛,声音虚弱的说道。
“好、好,嗯我们这就回家,小香你一定要撑住!”
佩格松了口气,略微放心地背起小香,向“家”的方向走去。
寒风刺骨的冬夜里,满身伤痕的少年背着满身伤痕的少女,步履瞒珊地走在雪花飘舞的街道上,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小巷的一角。
货箱内,佩格紧紧拥着已经睡着的小香,脸上布满了担忧与恐慌,这次小香伤的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,他根本不知道明天小香还能不能睁开眼睛,他只能将自己的体温传达给小香,这是他目前仅有的一个办法,
货箱外的寒风呼啸,饥饿、寒冷与伤痛同样折磨着佩格,在担忧的思绪中,他也沉沉地睡去。
…………
“渴、好渴……”
一声声嘶哑的声音传进了佩格的耳朵,佩格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,然后猛然惊醒。
“小香,你怎么样了?”
佩格紧张地看着怀里的小香,她的嘴唇苍白而干涩,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。
“好烫!小香你发烧了!”佩格伸手试了试小香额头的温度,神色慌张了起来,对于没钱看病的他们来说,不管是发烧、感冒还是各种伤病,都只能靠他们自己硬扛过去,一旦抗不过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。
“哥哥,我好渴……”小香微微睁开思润的眼睛,声音嘶哑的呢喃道。
“小香你躺好,我这就弄些雪水过来。”佩格把小香往里面放了放,再把所有的废纸盖在她的身上,“小香……你一定要撑住,千万不要死……”
无助与痛苦的泪水顺着佩格的脸庞滑落,小香看着佩格微微颤抖的身体,伸出手握住了佩格的手,勉强露出微笑,“哥哥,我一定会活下去的……”
“嗯!”佩格与小香坚强的眼神对视,紧紧地握住小香的手,重重地点了下头。
佩格掀开灰布走出货箱,从身上撤掉一块布,然后将一些雪包裹在里面,随后将这个冰布放在小香的额头帮她降温。
然后他再次探出身体,扣了一些干净的雪捧在手心,用自己的体温将雪融化化为温水,再倒入小香的口中。
小香在一声声呢喃中,再次睡去,佩格将口中的热气呼在已经冻的发青的双手上,这时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,将近一天没吃饭的他已经饿的饥肠辘辘。
“哥哥……好饿……”小香的嘴中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。
小香从昨晚到现在也一点东西都没吃,要是再不吃些东西的话,她可能就撑不过这次的发烧,但是……现在的佩格能去哪弄到吃的呢?
“小香,你等着,哥哥现在给你找吃的。”
佩格刚站起身就因为腿上的伤而痛的跌坐在地上,同时他的胳膊和脸庞也传来剧烈的疼痛。
昨晚的那个家伙,下手可真不轻啊……
“呃啊……”
佩格咬着牙,艰难地站起身,一颤一颤地走向冰雪飘落的世界。
“哥哥我,一定会找到食物的……一定会救你的……“
货箱里的小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,看到佩格孱弱的背影,眼角流下了湿润的泪水。
…………
当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时,老天就好像要和你作对一样,把一件又一件不幸的事砸在你的脸上,让你根本喘不过气来。
佩格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,翻了半个城市的垃圾箱,却没有翻到任何一点的食物,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再去店铺里面去偷,可是他去了六七家店,每次刚进门口就被店员撵了出去。
天色逐渐昏暗,没有任何收获的佩格只好回到货箱看看小香的情况。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
佩格一瘸一拐的走进货箱,却听见有些的古怪的咀嚼声,他赶忙走进货箱,便心痛的看到已经饿的神志不清的小香正在啃食着地上的干草。
“小香!那些东西不能吃!”佩格连忙将小香抱紧怀里,然后将她嘴中的干草给扣出来。
“好饿……哥哥……我好饿……”小香见到佩格,神志好像清醒了一些,她苍白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,“哥哥……这次小香好像要撑不住了……抱歉……”
“不会的不会的,小香你一定能撑下去的……”佩格的手抚上小香的额头,依旧热的发烫,一天不吃任何东西,怎么可能会退烧。
“小香,放心,哥哥一定会找到食物的……”佩格的脸上露出绝望和空洞,慢慢地将气息逐渐微弱的小香放在地上,然后再次站起身向寒风呼啸的世界走去。
夜晚灯火明亮的街头,琳琅的商店外,行人来来往往,或是一家三口出门散步,又或是友人携伴同行,交谈笑语间抱怨着一天的辛苦或分享着一天的喜悦,微笑的脸庞上无不充实着淡淡的幸福。
“请救救我的妹妹!”
一道充斥着绝望的嘶喊声,惊扰了这片祥和的氛围,然后就像一枚小小的石子沉入湖面,溅起些许的波澜后便再无任何的声响。
“求求你们,给一点吃的吧,求求你们了,我妹妹发着高烧,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,再不吃东西她就要死了……求求你们了……”
在这片欢声笑语的街道上,佩格跪在街头,哭泣哀求着走过的路人,希望他们能分给他一点点的食物,一点点能救他妹妹性命的食物。
可是令他无比绝望的是,根本没有任何人可怜他,那些交谈嬉笑的人们只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的走了过去,在这贫穷脏乱的贫民窟,他们已经习惯了像佩格这样在街头哭求的人。
在这贫民窟里,有人去翻垃圾箱、有人去偷面包、有人拿刀去抢,可是没有人会在街头乞讨,因为这些早已被生活冷漠的了人绝不会去怜悯他人。
“求求、求求你们了……”
大雪纷飞的街头,佩格跪在冰冷的雪地里,声音嘶哑的哭泣乞求着,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停下脚步。
渐渐的,佩格的声音越来越小,他的内心已经被绝望所填满,他低着头看着路人匆匆而过的脚步,眼中只剩下麻木与空洞。
“求求你们……”
呵呵,这就是我们所出生的世界吗……可真是一个恶心到令人作呕的垃圾呢……
“求求你们……”
对不起,妹妹,对不起,哥哥没办法救你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
“对不起……”
佩格的眼瞳恢复了神色,可随之而来的便是真正钻心的痛苦与悲伤。
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
无助和自责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,佩格已经放弃了,他已经毫无办法了……
但就在这时,一抹淡淡的阴影遮盖了佩格低垂的视线,一只白皙的小手拿着一块黄色的面包递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这个,够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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